此时的佩兰失去了地面这个支撑,就像踩在沼泽里的人无法狂奔,他的神速根本发挥不出来。
之前佩兰已经把塞拉放倒三次了,可是对方的身体无论怎么失去机能,也能向外发散她的力量,然后在十几秒后再次恢复伤势站起来。
不多耗费点时间可能是没办法摆平了啊……佩兰想着。
土地全部腐败,瘫软了,泥泞不堪的糊状物缠住了佩兰的脚。他把左脚抽出来,右脚就会陷得更深,深陷泥沼是迟早的事。
要推到二阶么?佩兰踌躇了一下,还是放弃了。把他的能力推到二阶段时,将会是是一般情况下的一百倍速,那时候的他就连声音都听不到,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死寂,既孤单又让人疲惫。而他自己是无法取消这个加速的,只能依靠古尔薇格的能力来安静下来。
与巴斯蒂妮亚这种拥有复数能力的神格不同,旋律与风的神格只拥有一个很单纯的展现,就是运动得更快,“运动”这一法则是他能力的全部,并且类比起来,越是单纯的神格就越强。
所谓运动这个概念,存在于任何地方,但是正因为太稀松平常,很多人都不了解这个伟大的存在有什么特性。在这个概念下才有了诞生了时间,正是因为森罗万象不是静止的,才会有这世界上的一切才有了意义。
一个运动的物体只能由另一个力量来阻止,佩兰只能做到加速。越是快,他就越强,同时一切会变得更难控制,所以他很讨厌推向二阶段。
他已深陷泥沼,黑色的淤泥已经摸上了他的半腰,他突然看清了地上那一堆糊状物的正体,并不是淤泥,而是灵魂。那全是漆黑的怨魂,蚯蚓一样细长而且密密麻麻,撕咬渴求着生者,死并不是终结,灵魂湮灭
塞拉双手触地,伴随着嘶吼,再次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,万魂归寂月夜沼的范围扩大至数百米外。
还不够。
要打到佩兰的话还需要更多的力量,多到他逃不出自己力量的包围……多到把全世界涂满。塞拉心里很清楚这一点,可是她在之前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了萨麦尔一半以上,使不出更多了。
佩兰突然担心起他的跟班们,让他俩退下,不知道有没有退出这个腐败之地的范围。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,自己的处境都有点尴尬。他将手一下刺进泥潭中,画了一个圈。
“大概就那么大吧。”自言自语着,力量回旋在他的四周,巨量的神力回旋,泥沼全部被排散。那种场景像是在日常中,接了一盆水,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搅动水,于是漩涡的中心就变得空洞。
只不过他搅动的东西更加粘稠,是趋于固体的泥沼。那些泥沼还撕咬着他的身体,可是他身体的强度实在是太高了,诅咒根本渗不进他的皮肤。
塞拉想的不错,这种程度拿他是没办法的,不过看见这些回旋,她想到了更加有效的战法。之前她所尝试的办法都是铺展自己的力量,用绝大的范围去抓住那只和苍蝇一样快到捕捉不到的家伙,可事实是就算抓到了那家伙,他也能挣脱,塞拉需要更加有效的攻击手段。
佩兰用回旋来打散自己的力量,那她也能用回旋来聚集自己的力量。塞拉抬起手,象征着死的黑雾不断在回旋中被向心力拉拢,最终化作一个黑色的空间。
很简单就成功了,但是这样的方法是无法击中佩兰的,对方实在是太快了。
佩兰腾空而起,向着塞拉直冲而去,塞拉想用黑球攻击他,可是太慢了。这是他第四次击倒塞拉了,每一次击倒,塞拉再站起来就会更慢。
可这一次塞拉没能站起来,她将力量分予了萨麦尔,而抗拒死亡的力量相当一部分在拉加尔特那里,现在她并不能马上复原,只能倒在地上。
结束了,佩兰转身准备离去,剩下的就是带古尔薇格来这里,将塞拉彻底静止,成为一件携带着神力的死物。就算杀掉塞拉,她的力量也不会消失,只会在其余流淌着莎琳娜血液的人身上觉醒,古尔薇格的做法则一劳永逸,掌握着永恒的静止,只要被她制成死物,就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挣脱了。
古尔薇格大概还有一天才到,她是无法战斗的,不能卷入和塞拉的斗争中,只能等他的事儿办完再来这里收拾残局。
大概是错觉吧,佩兰突然感觉到塞拉心中的不甘。
他对时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,连声音和光在他眼中都是不一样的感受,在这么快的流速里,听不见任何人的话语,肢体语言也只是无聊可笑的慢动作,肯定也无法感受到别人的感情什么的。他所感受的东西……细细想来应该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神力在翻涌吧,毕竟那些神力全部都是属于塞拉的东西,塞拉是造物主的觉醒。这力量将他俩串接在了一起。
可是这悲伤与不甘突然变得高昂,他突然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,更加的毅然决然。
与此同时,他不再被雨点打湿了,雨消失了。周围开始变得暗下来,佩兰抬起头,天空被蒙上一层黑色。所有一切都失去了颜色,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圆,那是月亮。
黑沼收缩,将他困在了这个球体里,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,他已经无法逃脱了。
真是可怕啊。他心里无缘无故冒出了这个想法,这也许是他距离死最近的一次了,因为对方持有月神的神格,是最有资格带来死亡的家伙。
黑球不断收缩,被沼泽浸泡过的整个城市都成了粉尘与细沙,最终收缩到只有一个房间那么大。
湮灭吧。塞拉从地上爬起,这是灌注了她一切的一招了,无处可躲而且必死无疑,在这领域中管他是什么神格都要被碾碎。
空间还在缩小,被困在黑球中的佩兰敲打了几下那面渐渐袭来的黑色铁壁,每碰一下,自己的手都被侵蚀得要废掉一样,这淬炼的黑球和那雾或者沼泽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,这东西更加接近“死”的本质。这是源自比佩兰的“运动”还要根源的力量,并非静止,而是湮灭,是虚无,是[死]本身。
塞拉已然用出她的全力,如果这次还不能了结的话,就万事休矣了。
还是没能做掉佩兰,在下一瞬,她看见自己力量的结晶被打破,所有角度同时碎开。佩兰并不在其中,他太快了,将这力量推向三阶,以一千倍的力量击碎了这最后的挣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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